一条鱼，撑起一个总产值25亿元的产业
文/金子
很多人有一个误区：鲈鱼只有一种。
其实，鲈鱼是一类鱼。有淡水鲈鱼和海水鲈鱼之分。虽都叫鲈鱼，但淡水鲈鱼和海水鲈鱼差别还是不小的。
(资料图片)
由于生活在海中，海鲈鱼的体型相比于淡水的河鲈鱼通常要大一些，表现为鱼身粗且长，鱼鳞比较粗糙，颜色一般分为白色或者是黑色，并且鱼的身上散布着很多黑色的小点。而淡水鲈鱼的体型相对来说小一些，鱼鳞也比较细小，颜色多为银白色或淡黄色。
从口感上，因为海鲈鱼生活在海里，海腥味比淡水鲈鱼重，肉质不如淡水鲈鱼那么细嫩。这两种鲈鱼的营养物质都十分的丰富，但海鲈鱼和淡水鲈鱼相比，它的脂肪结构更优质，不饱和脂肪酸和蛋白质的含量要高于淡水鲈鱼，而且微量元素含量也更高。
福建省福鼎市，一座有海有茶，飘着茶香和海鲜味儿的美丽小城。
福鼎自秦汉以来，就是闽浙之间的重要城镇。福鼎是闽越和瓯越文化的发源地之一。著名的福鼎白茶就产自这里，福鼎市的海产养殖业也十分发达，2010年，福鼎市被中国渔业协会评为“中国鲈鱼之乡”。
海鲈鱼是福鼎当地的特色产业，辉煌时期，活水船每年往返中国福鼎和韩国、日本二十几趟，一趟就能拉回300多万元的财富。可2016年，随着最后一艘活水船的启航，海鲈鱼活鱼出口在福鼎彻底成为历史。
但现在，福鼎海鲈鱼找到了新路子，形成了养殖、加工、销售的全产业链，2022年总产值突破25亿元，并通过海鲈鱼产业为纽带，实现了一二三产业的融合。
01
不出口，怎么办？
福建省福鼎市山海相连，桐江穿城而过，入海口的咸淡水交汇处，很适合海鲈鱼生活。这里的海鲈鱼还有一个特别之处，它能打动特别挑剔的食客。
生鱼片刺身，日本和韩国人的流行菜，对食材的鲜度和口感要求很高。福鼎海鲈鱼做成生鱼片光洁似雪，薄如蝉翼，肉质紧实，鲜甜爽口。在日本和韩国很受欢迎。福鼎出口的鲜活海鲈鱼，1斤能卖到大约30元。
以前福鼎海鲈鱼都靠野外捕获。因为国外订单量猛增，福鼎市海鲈鱼养殖业顺势兴起。可出口的这笔钱，福鼎渔民赚得很心酸。因为养殖海鲈鱼，危险随时有可能发生。
海鲈鱼是一种凶猛的肉食性鱼类。进入攻击状态的海鲈鱼，背鳍可以瞬间竖起一排利刺。一条五斤多重的海鲈鱼，背上的利刺最长约4.7厘米，而且非常坚硬。
海鲈鱼背上最粗壮的刺，能直接刺穿50张纸，连矿泉水瓶也能扎穿。福鼎很多渔民身上都有伤痕。
不光养殖难，海鲈鱼锋利的刺让活鱼运输也很难，表皮碰破一点客户都不要。而意外更是防不胜防。
方秀，是福鼎一家海鲈鱼养殖企业负责人。靠着做活鱼出口生意，积累了上亿元财富。曾经，方秀的一艘活水船，行驶了两天两夜，快要到韩国釜山时，船上的制氧设备突然失灵，损失惨重。
活鱼出口风险太大，一旦缺氧，个把小时，鱼就会全部死光，从而血本无归。为减少损耗，方秀只能减少运鱼的数量，让鱼有足够的活动空间。
海鲈鱼出口的利润很薄，意外也防不胜防，方秀和福鼎其他渔民都想在国内市场找条出路。可当时国内市场上，广东冰鲜海鲈鱼1斤大约10元，早就凭量大、价低，占据了国内市场的半壁江山。而福鼎海鲈鱼一直走出口的路子，怎么让福鼎海鲈鱼顺利打开国内市场呢？
一次，方秀策划了一场免费品尝活动，3天方秀就送出去了6000多条海鲈鱼，价值十几万元，可他还很高兴。因为他换回来一个重要信息，国内顾客对福鼎海鲈鱼的品质很认可。这场活动也让方秀拿到了一些高端酒楼和水产市场订单，共计上百万元。但他发现了一个问题，这些客户没人签长期订单。问题就出在福鼎海鲈鱼的产量上。
当时全国鱼类总产量在3300多万吨，经济价值较高、供向市场的鱼类就有400多种。而福鼎海鲈鱼产量只有1万多吨。虽然福鼎海鲈鱼的品质很好，但产量不足以打动客户签长期订单。
海鲈鱼产业一直有个难题，就是种苗供给量不足，制约着产量提升。在自然环境中，海鲈鱼在浅海产卵，幼鱼孵化后逐渐向近岸移动，最后溯河进入淡水中成长，这个过程中水的盐度变化人工很难模拟。方秀请来专家指导，模拟出适宜海鲈鱼产卵和孵化的生活环境，还成功让海鲈鱼产卵从1年1次提升为1年3次，种苗数量逐年不断提升。
种苗数量的提升，为福鼎海鲈鱼养殖规模扩大提供了动力。现在，方秀还在做一件更难的事，培育新的海鲈鱼品种。而培育一个新品种需要20年甚至更长的时间。
目前方秀和科研院所合作培育的海鲈鱼新品系鱼苗已初见成效，成活率从原来的60%提升到80%以上。他们还在研究如何提升海鲈鱼的生长速度和更多的肉料比。
02
改变养殖方式
陈候桂，是从业30多年的老渔民。的海鲈鱼鱼苗，就来自方秀的种苗基地。
3个多月的小鱼苗，陈候桂先把它们送到风浪比较小的渔排练习进食和冲浪，这里相当于它们的幼儿园。小鱼苗长到6个月左右，再搬到深水网箱继续锻炼。陈候桂养殖海鲈鱼的方式就是海水仿野生养殖。
海鲈鱼养殖方式一般有池塘淡水养殖、池塘半淡水养殖和海水仿野生养殖。福鼎的沙埕港处于咸淡水交汇处，很适合海水仿野生养殖。福鼎仿野生养殖的海鲈鱼品质也很好。
福鼎仿野生养殖的海鲈鱼外形修长，脊背灰黑，肚皮银白，肉质紧实有弹性，更接近野生的品质。可仿野生养殖海鲈鱼产量比较低。
海鲈鱼活泼好动，为保持海鲈鱼的野性，福鼎仿野生养殖都是低密度养殖。以前养殖户大多用的是这种6米乘6米的小网箱。在当地政府的支持和帮助下，陈候桂第一批换上了这种塑胶抗风浪深水网箱。一口大网箱大小为26乘26米，能养大约6万条鱼，养殖量相当于以前小网箱的约24倍，鱼的品质也更好。
鱼多了，可仿野生养殖还有一个问题导致产量提不上去，就是养殖损耗率太高。以前陈候桂的一批小鱼苗放下渔排，在18个月的养殖周期里，只有一半的鱼长成2斤左右的成鱼。损耗率高达约50%。
平常人眼里，海鸟或许很美，渔民看见它们却十分头疼。之前渔排上都是靠防鸟网来赶鸟，防鸟网搭起来不方便，对鸟的伤害也很大。
渔排上安装了驱鸟器，果然海鸟们望而却步。驱鸟器只是渔排上的一个小进步，还有很多这样的小技术，帮助渔民一点一点把养殖损耗降低到约10%。
现在，福鼎渔民已经逐步更换了3000多口新网箱，一口网箱就能产出约50吨鱼，价值300多万元。
以前陈候桂的鱼养出来，钱能不能赚到手还要碰运气。现在陈候桂的鱼养的多了，也不愁卖。
03
鲈鱼+茶=“噱头”？
陈候桂的鱼捕捞上来，就被送进了刘荣城的加工车间里。刘荣城，福鼎海鲈鱼深加工领域的年轻创业者。
鲈鱼鲞就是当下消费市场上流行的，一种方便快捷的预制菜。海鲈鱼变成鲈鱼鲞，1条鱼至少增值20%。可刘荣城还不满意。在福鼎像刘荣城这样的加工企业有40多家，他们都瞄准了预制菜赛道，想从这条海鲈鱼上赚更多的钱。
烤鱼，风靡全国大街小巷的一道美食。架上炭火现烤，鱼肉外酥里嫩，配菜炖煮入味。刘荣城也把海鲈鱼做成了烤鱼预制菜。可放眼全国市场，烤鱼预制菜产品众多。刘荣城的烤鱼如何杀出重围呢？
别忘了，福鼎的优势产业是鲈鱼和茶呀！
配菜放好，加入白茶，只要稍等15分钟，这款白茶风味烤海鲈鱼就加热好了。刘荣城还把负责市场营销的同事请来，一起提出改进意见。
在车间里搞研发只是第一步，为了让烤海鲈鱼更受欢迎，刘荣城还把烤鱼新产品免费提供给消费者，有针对性地进行测评。
现在很多消费者在休闲娱乐时，都会选择方便快捷的预制菜。这些露营爱好者吃的烤鱼，就是刘荣城免费提供的预制菜产品。
刘荣城认真收集消费者对产品的反馈，不断进行改进。他把1斤半左右的海鲈鱼加工成烤鱼预制菜，1份卖价98元，1条鱼价值增加了1倍多。
福鼎海鲈鱼还被加工成鱼松、鱼脯等多种方便美食。大大提升了海鲈鱼的附加值。这些产品不仅通过线上线下渠道在国内市场销售，还走向了国外市场。鲈鱼产业从水产养殖业，向一二三产融合。
目前，福鼎海鲈鱼产业找准了一条提质增效的路子，形成了养殖、加工、销售的全产业链，2022年总产值突破25亿元。在海外市场也找到了新出路，深加工产品不仅重新出口到韩国、日本、新加坡、马来西亚等亚洲市场，还走上了欧洲消费者的餐桌。深耕细作，产业创新，他们仍然在路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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